133、漫卷诗书(34)_定制良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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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3、漫卷诗书(34)

  阮棠听了心里蛮不是滋味,主动提出要去一并送老太太去机场。

  高一鸣要上书法辅导班,所以便没去送,还请示下课后能不能带季安知来家里玩。

  阮棠巴不得高一鸣能学学季安知的性情,自然没有不应允的。

  把老人送上飞机,回家的路上,高建还顺路拐去了eros事务所,临近端午,阮长风包了粽子,分给他许多。

  “这包是红枣的,这包是豆沙的……还有这包是咸肉蛋黄的……孕妇别吃太多,糯米不好消化……”

  周小米好奇地想摸阮棠的肚子,被阮长风一巴掌拍在手上:“你毛手毛脚的,别碰坏了。”

  阮棠失笑:“小叔,我又不是纸糊的……”

  阮长风还是不容乐观的表情:“看你前几个月受的罪,我是不放心。”

  “前面把罪都受完了,生孩子应该会很顺利了?”阮棠猜测:“对了小叔,这个帮我保管一下。”

  阮棠把一个信封交给阮长风。

  他正要问是什么,又被周小米打断。

  “对了对了,宝宝的名字想好没?”

  高建说:“阮棠读书多,看你喽。”

  阮棠一愣,发现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
  在车上高建再问她关于名字的事情时,阮棠甚至莫名其妙哭出了声。

  高建以为是因为孕期情绪不稳定,哄了两句便作罢了。

  阮棠却终于发现,她并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。

  目前为止,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只带给她无尽的痛苦和折磨,她体会不到一丝一毫母性的情感,甚至隐约厌恶与不耐。

  这让阮棠非常恐惧。

  她能够……向一个母亲那样爱她的孩子么?

  冷漠自私如她,真的可以付出那样毫无保留的爱么。

  这种疑虑如幽魂一般盘缠在心头,让她心里隐隐作痛。

  高建赶着回办公室处理些工作,把阮棠在家门口放下。

  阮棠上楼,开门,家中只有高一鸣。

  “安知回去了么?”

  高一鸣点点头,咬着下嘴唇,看上去有点紧张。

  阮棠心中陡然掠过不详的预感,拐进书房,乍看上去一切如常,阮棠指着书桌拐角问:“这里之前放的那本《沧浪诗话校释》呢?”

  高一鸣从背后慢吞吞地拿出那本只剩下封皮的旧书。

  阮棠眼前一黑,手脚冰凉地接过,用最后的理智问他:“里面的纸呢?”

  “烧……”高一鸣吞了吞口水,声音又低了几分:“我烧掉了。”

  “你烧的?”

  “对,是我烧的。”高一鸣努力挺起胸脯,直视她的眼睛。

  阮棠觉得扼住喉咙般窒息,用力深呼吸,反倒没什么想哭的感觉,只是心里空空荡荡,好像什么东西,随着书页一起毁了。

  “为什么?”

  高一鸣沉默了一会:“好玩。”

  “烧书很好玩?”

  “很好玩。”

  “为什么烧这一本?”

  “因为只有这一本你不让我碰……”

  “你知道这本书曾经属于谁么?”

  “随便是谁……这本书很贵吗?”高一鸣说:“无论多少钱我都赔给你。”

  还是逃不掉啊,逃不掉的命运。

  阮棠抬起手想要打他,可手掌软绵绵地毫无力气,只能虚弱地放在他头上。

  “你在害怕么高一鸣?”她感觉高一鸣在她手掌之下微微颤抖:“你在害怕我肚子里的孩子,对不对?”

  害怕即将出世的婴儿,夺走父亲全部的爱,害怕她从此变成童话里常见的那种后妈,所以要做一些挑战她底线的事情,试图重新获得父亲的关注,彰显自己的存在。

  这样的邪恶,简直是单纯到无辜的地步。

  “对不起……”高一鸣嘴角翕动,小声说。

  “不,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”阮棠闭着眼睛:“是我闯进了你的生活。”

 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
  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到江边,阮棠实在走不动了,在石凳上坐下来。

  今天肚子倒是很消停,几乎没有折腾她。

  华灯初上,江边一排灯火倒映在水中,显得很安静。

  她掏出手机,忽略了高建十几个未接电话后,登录了许久没上的微信号。

  这还是她换了手机之后第一次登陆。

  她社会关系简单,即使几个月没上微信,也没有多少未读信息。

  除了一个人,隔三差五给她发了一堆消息。

  “棠棠,今年初雪,堆了个小雪人。”

  附一张歪瓜裂枣的雪人照片。

  “棠棠,我终于把《追忆似水年华》读完了,你没说错,真是挺无聊的。”

  附一张这本书被垫在桌角的照片。

  “新工作好忙啊,今天加班又到九点半。”

  “这一家的外卖超难吃,以后不点了。”

  “小区里的猫都在发情,波波超淡定,去年带她去绝育果然是正确的决定。”

  “今天又喝到新出的奶茶了,百香果真的和谁都很搭……”

  ……

  阮棠一路翻下来,感觉他把朋友圈都搬过来私聊给她了。

  划到最后一条,却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情。

  “张文斌先生昨晚在医院去世了。”

  此后,再无消息。

  阮棠用力按住心口。

  不要后悔,不许后悔。

  后悔就输了啊阮棠。

  如果后悔当时的决定,即使腰缠万贯,不也还是一无所有么。

  阮棠突然感觉裤子湿了一大片,随后小腹的痛感传来,才意识到是羊水破了。

  她惊慌地想要站起身求助,却一个踉跄跪倒在地。视野一片模糊,只看到人群慢慢聚拢过来。

  “帮帮忙……送我去医院……”她满头大汗地忍痛求助。

  “这是我丈夫的电话,谁能帮我打个电话?”

  此后的事情完全没有实感。

  阮棠的意识有一多半漂浮在空中,看着自己如何脱力地倒在地上,看着救护车乌拉乌拉地过来把她抬上去,看着高建和阮长风飞奔到产房外。

  她看到自己在十几个小时噩梦般的剧痛中辗转,昏迷又醒来。

  高一鸣也来了,脸上带着被高建收拾得很惨的痕迹。

  莫兰和阮国豪也来了,无助地团团转。

  阮长风问,怎么突然就早产了?

  高建咬着牙一言不发。

  阮长风把之前阮棠交给他保管的信封拿出来,递给高一鸣。

  “她怕生产出事,遗书都写好了。”

  说是遗书,她哪有什么财产可以分配的。

  无非是手头那些书,捐给图书馆了事。

  给高一鸣看,是因为这封信是写给他的。

  “高一鸣,

  我没有赠予你生命,

  但感谢生命将你赠予了我。

  我希望你平平安安,

  尽自己全力做个善良快乐的好人。

  是你让我成为了今天的我。

  我们知道我们有时候会争吵,

  但我真心希望我能陪伴你长大成人。

  成长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,

  我想和你一起学习。”

  文风简单朴素,比较难的字还标注了拼音,确保小学一年级的男孩也能看懂。

  高一鸣看懂了,然后蹲在长凳上泣不成声。

  悔之晚矣。

  阮棠看到高建眼中也有泪光。

  她还看到医生手握病危通知单,神色凝重地走出来,对高建说,您太太不幸难产,情况非常危险,需要您在这些地方签字,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……

  高建问最坏的打算是有多坏?

  医生只是摇头。

  她看到阮长风懊丧地直撞墙,嘴里重复着谁都听不懂的话。

  他在说:“我为什么要喜欢狗?我为什么要喜欢狗?”

  原来阮长风才是最后悔的那个,她从来不知道。

  意识回到产房内,她听到助产士焦急地叫道:“胎儿的胎心已经听不见了——”

  是么,她的孩子在死去。

  根本不被她期待的生命,正在逝去啊。

  “别管胎儿了,现在重点保住产妇的命!”

  不不不管我做什么?救救孩子才是,阮棠拼命喊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  我这样的自私无谓的生命,对社会对他人一点用处都没有,救来做什么?

  阮棠心痛如刀绞,看着产床上濒死的自己。

  “我后悔了。”她仰头对着陌生又苍白的天花板说。

  我后悔了啊。

  我选错了,再让我选一次好不好?她崩溃地大叫。

  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好不好?

  如果能重来,如果能重来……

 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。

  “好。”

  下一秒,产房在眼前消失。

  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地后退,眼泪回到高一鸣的眼角,医院里匆忙奔过来抢救她的医生护士回到了各自的岗位,她的肚子重新平坦了下去……婚戒从她无名指上退回到高建手中。

  最后,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轮泛红的血色圆月。

  她站在城市浮躁荒凉的夜色中,手里握着手机,不远处,高建蹲在地上,南图站在路灯下看她,眉眼温柔。

  她听到自己在哽咽着问阮长风:“小叔,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?”

  阮长风意识还没完全恢复,脑子里一团浆糊:“什么乱七八糟的……”

  她回来了。

  回到了那个决定未来人生的关键路口。

  回到了那个月亮很圆很大的夜晚。

  “喜欢猫还是喜欢狗!”阮棠听到自己大声问:“拜托了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!”

  “喜欢狗吧……”阮长风下意识给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答案。

  阮棠终于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,她挂断电话,对南图轻声说:“我不喜欢猫,但没关系。”

  南图脸上绽开了一个堪称璀璨的明亮笑容,冲过来抱住她。

  “棠棠,我一定让你幸福。”

  阮棠轻嗅他怀抱中熟悉又安定的平和气息,眼眶悄悄湿润了。

  高建眼神中难掩失落,但还是强作释然地笑了笑,朝她点点头,独自走远了。

  阮棠依稀听到高建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:“喂,儿子,老爸马上回家了……你这几天有没有淘气?”

  她的命运,他们的命运,就此改变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满头的问号能把我砸死

  小说真的可以这么写么?

  在我的书里,就是可以

  真的不是编不下去了硬编的么?是不是为了反转而反转?

  真的不是……

  开篇说过嘛,书痴少女的奇妙冒险

  重点其实不在“书痴”

  而在“奇妙”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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